青妩𝔈𝔠𝔥𝔬

【莱姆斯x你】喜欢你像是喜欢春天的熊

很久没写那么平和纯爱的东西了😬





春天要复苏了。

 

 

 

 

 

莱姆斯敏锐地觉察到他公寓楼对面街上的雪人帽子歪斜了一点——雪已经开始化了,在那不甚暖和的日光照耀下,那一点沾了灰的,已经不再纯净的冰雪混合物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风里。

 

他习惯在雪化了的时候开始旅行,往北边走,以营造一种冬季仍然存在的假象,仿佛时间仍然在冻结在纯白世界里。他喜欢冬季,冬季是守在壁炉边上的日子——这也意味着野外的人更少了,他的变身行动将更安全。

 

但这次不太一样。莱姆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肩上的压力不算很重,但也不是全无感觉,如果略略偏头,女孩毛茸茸的发顶就会不管不顾地蹭上他耳垂。

 

她的手指绞着他灰褐色的背包带子,绕了好几圈,很紧地攥在手心,莱姆斯犹豫着要不要想办法让她松手。带子勒在手指上,会痛的吧?他谨慎地牵住带子一角,企图让它从她指缝之中脱离,但她睫毛立刻颤动了几下,眼睛如被惊醒的小猫一样,圆圆地瞪着。

 

“不要想跑,教授。”她用力拽了一下带子,莱姆斯开始心疼他的老背包会不会承受不住这突然的一下子,“我没有想跑。”他无力地解释,她依然警觉地抓着他的背包带子不松手,“好啦,好啦,我真的不跑,但是你手指会被缠坏。”

 

莱姆斯弯身下去,挤在火车狭窄座位间艰难地伸长手指,摸索两人鞋带,这火车太晃悠了,他低下头的时候才清晰感觉到这一点——后脑勺被收起的桌板撞了好几次,他哀怨地想,赌气地将两人鞋带缠成死结。

 

“怎么样?现在我跑不了,你也跑不了,不过可以脱掉鞋子...但是除非你有光脚走的习惯,你有吗?”

 

“没有...”

 

“那现在放心了?相信我不会偷偷溜走,让你一人在陌生地方醒来?”他满意地看见她松开手,低声说放心了,于是拍拍自己肩膀,“那就安静继续睡吧。”

 

奇怪,为什么这个动作会那么自然?莱姆斯愣了一下,但为时已晚,女孩又重新闭上眼睛倒了回去,肩膀上的麻木后知后觉地袭来,无终止地在那片肌肉群涟漪一样地扩散开去。

 

 

 

 

 

莉娅·亚当斯是在今早他背上包出门时突然出现的,饥肠辘辘,两手空空,围巾和帽子都没有带,鼻尖和那街上雪人的胡萝卜鼻子一样红,莱姆斯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自动自觉地将这倒霉女孩让进门,自动自觉地新烧了水泡红茶,自动自觉地在冰箱里剩下的半盒牛兑进去,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安安稳稳地抱着一条短毛毯陷在唯一的旧的,布艺的单人沙发里,用那温热奶茶渥着手。

 

“我,额,待会就联系你父母接你走。”莱姆斯不知道在自己家里也能那么局促,他站在墙角边,绞尽脑汁地搜索合适措辞,“你一人出来,家人肯定很慌吧?还是不要任性,快回去吧……”

 

“你在赶我走?”她那惊愕神情简直要让他落荒而逃,明明我没有错的,莱姆斯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但始终说不出一句“是的”,“没有...我就是觉得...”他被迫住嘴,有些茫然地面对她不满的眼神。

 

“你说了你是我的好朋友的!”她把杯子往茶几上重重的一敲,敲的莱姆斯心都快碎了,那是他用来招待客人的,唯一一个没有缺口的新马克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他想反驳,但死去了一年多的记忆突然从脑海深处钻出来攻击他——一年前他仍在霍格沃茨任教,秉着对学生心灵的关爱,他在课堂上随意客套说大家可以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他发誓不会有人把这句话当真的,以他做学生的经验来看。不过事已至此,莱姆斯无法让自己成为不守信的人,女孩仍然不满地盯着他,坐在沙发上,伸手掐着他边缘快拉出流苏的毛毯。

 

“是的,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莱姆斯无可奈何地承认,“但是我即将出远门...”

 

“那么就把我也带去!”

 

 

 

 

当然有说两人的年纪身份不合适一起旅行,他年纪太大,白发和愁苦皱纹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身上,无法抹去,而她过于年轻,纯洁天真的像是那半化的雪人,他们长得不像,无法找个父女或者兄妹的身份当幌子。“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一起去。”她蛮横地道,莱姆斯在柜子里翻出的学生时代的旧围巾和小天狼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他这的手套和她崭新的,米色的大衣格格不入,但她看起来很欢喜,很暖和。

 

“好的,好的,一起去。”莱姆斯摁住她手,阻止她从自己口袋掏出大把大把的麻瓜新钞——真令人惊奇,她什么行李都没带,但是钱倒是够多,“我在旅行的时候,没有要女士付车票钱的道理,你要和我走,那一路上就要听我指挥。”

 

“是,长官。”她愉快敬礼,浅灰的手套比她的手大了不好,指尖垂下的布料在她太阳穴弯折,莱姆斯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为什么就这样轻易地拜倒了,为什么没有拿出一个前任师长的威严,勒令她呆在原地,直到他求助阿不思或者米勒娃打听到亚当斯家的住址。她很欢悦地走在他身边,和山雀一样地喋喋不休,反复仰着头查看车站的发车时间表,像是在那几秒内列车就会凭空地灰飞烟灭一般。

 

莱姆斯没问她为什么出来,直觉告诉他,只要他开口,这狡猾的山雀就会闭紧嘴巴,再用那带着令人心碎的目光谴责他。算了,只是带一个小孩子一起旅行,还不是詹姆西里斯那种顽劣好动,一没看住就爬到火车顶上的男孩,真是算不幸中的万幸。

 

那纠缠的鞋带导致他们没赶上转车,那是一个很小的火车站,空旷候车厅里只坐着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车站唯一的工作人员前来告诉他们,今天已经没有通向任何地方的车经过了。“我下班的时候可以带你们去镇上。”他说了一个拗口的地名,莱姆斯没听清,得了,现在他们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了。

 

一个无名的镇,起码对莱姆斯来说是如此,他从未在这个小镇停留过,在往常,他的转车行动总是很成功,毕竟没有个把自己拴在他身上的小姑娘。候车厅的设施不算完善,暖气只算个奢侈的摆设,徒劳地吹拂那方圆一米的空气。“你冷不冷,出去晒晒太阳算了。”他询问道,僵硬地伸手扭扭身子,放松那逐渐和椅子冻结在一起的肌肉。

 

“可以。”女孩站起身,差点忘记那鞋带存在被绊倒在地,莱姆斯伸了只胳膊给她,两人手挽着手,以两人三足的形式向前推进,可以说是毫无默契,跌跌撞撞地走了半天,她已经快挂在他身上了。那个带着藏蓝色旧呢帽的工作人员轻描淡写瞥过来一眼,像是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每天都有愁眉苦脸带着旧包的男人和带着颜色不搭的围巾也很像洋娃娃一样的年轻女孩在车站门前拉拉扯扯。

 

“真是个蠢办法。”莱姆斯低头看着那个死结,领着她在台阶上坐下,正午日光让地上的影子又黑又小,像是因为被反复加热而逐渐浓缩的咖啡。

 

“早晚会适应的。”你挡开他试图去拉扯鞋带的手,你和卢平教授已经一年多未见,不过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或许略略瘦削了一些。他浅棕色的眸子带着让人熟悉的倦意,眉毛处有个浅白的小疤,你知道他眉尾不是很流畅,却没有仔细地看过。莱姆斯早已适应了任何人的目光,或打探,或漠然,所以当你专注地盯着他时,他仍能够泰然地安坐在平滑台阶上。

 

你喜欢卢平教授的镇静,任何时候都是,他的镇静是一种稳定而浓密东西,例如白垩纪的化石,或是那盘桓在峭壁的枯树,你觉得就算是雪崩擦过他鼻尖,他也只会不动声色地伸手蹭掉脸上沾着的雪粒。

 

这也是你来找他的原因,当那淡蓝薄瓷盘子擦过你的耳朵,在身后墙上炸裂出可称得上是绚烂的声音时,你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你冲出了家门,没给你父亲反应的时间就登上了飞驰而来的骑士公交。“去对角巷。”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将身上的钱全部换成麻瓜的钞票,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捏着口袋的纸币卷,站在卢平教授的门前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淡然的灰褐色,他在寄来的信件里写过,那个平平无奇的地名和灰暗,拥挤而凌乱的氛围。他地址变动的很快,猫头鹰常常需要飞往不同的地方,这平平无奇的地址是你唯一记得的,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走来,顺着窄而黑的楼梯转上去,看见了一块由深棕灯芯绒外套改成的地垫——挺莱姆斯的。

 

现在,正午时分,无云的天空是如水洗的湛蓝色,你和莱姆斯紧紧地拴在了一起,由那两条新旧,颜色,材质都有大分别维系,脆弱稳固矛盾地碰撞在一起。

 

“说说吧,为什么你离家出走了?”听起来没有责怪的意思,实际上也是,你偏过头看他,他也同样盯着你,“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有不少喜爱离家出走的朋友——和你同级的,波特先生就离家出走过。况且我现在并不是你的教师,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意讲一讲。”

 

该从哪里讲起呢?不远处是深绿的杉林,靠近林边的几棵树上雪已经化了大半,滴滴答答地滴下断断续续的水珠,车站和离镇上的距离恐怕不太近,不过在远处,仍然有不同于澄澈空气的淡蓝色薄烟。你不想在这时候提起父亲,所以只是摇摇头,“离家出走,青少年基本上都会来这么一次,并不需要什么原因的。”你装着满不在乎地道。

 

莱姆斯果真没有再细问,你们肩并肩,默然地享受那略带一点暖意的阳光,发顶倒是被烤的均匀,没坐一会,车站的工作人员就说他换班的时间到了,请你们坐上了他车顶盖坑坑洼洼的轿车。通往镇上的路很颠簸,莱姆斯个子太高,几次都用头顶给了车顶冲击,你也摇摇晃晃,和他倒成了一团。开车的年轻人絮絮叨叨地抱怨镇上没有口味不错的餐馆和装修精致的酒店,不过那难以抵抗的眩晕只让你当他的话是耳边风。

 

跌跌撞撞下车后,你几乎是被莱姆斯架到房间去的。旅馆房间很狭小,薄薄地板踩上去有种寂寥的空旷声音,令人心惊胆战,他挣扎地脱了那只和你拴在一起的靴子,单脚跳着去寻找一次性拖鞋,弄的地板砰砰响,“你可以先研究一下送餐服务的菜单。”他扭头说了一句,拉开靠近地板的抽屉搜寻拖鞋,你坐在房间角落又高又窄的硬木椅子上缓解晕车所带来的缺氧感,“今天是周末,镇上的小情侣早就将这的房间订满了,我待会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定到一间。”

 

菜单贫瘠的可怜,你趴在靠窗的那张床上拨通内线电话,滴滴嘟嘟的忙音机械而空洞,过了好一会才有个口音浓重的声音从电流杂音中脱颖而出,你要了两份牛排,捎带一份蔬菜沙拉,没有像样的甜点,于是你又加了一份炸薯饼。侍者推了个有些歪的旧餐车来,你在莱姆斯之前抢先付了小费,不过按他俩惊讶神情来看,你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你离家出走的原因还是和之前一样吗?”莱姆斯吃饭的时候并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斯文,牛排的口味不算好,有些寡淡,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出来,你仍然处于反胃后不想进食的状态,于是将自己没动过的盘子也推了过去。

 

“你一定想知道答案吗?”薯饼已经冷透,而且浸了太多的油,窄小温暖的屋子,平静理智且成熟的旅伴,你突然又想起粉碎的瓷片,淡蓝色,在地上撒成不规则的放射状。仔细想来,你和父亲并无巨大如天裂的矛盾,只是脾气都和壁炉里略潮木堆一样,一点就劈里啪啦地作响。仍然不太愿意回去,离家出走,和自己曾经的教师一同旅行是很新奇的体验,他不是挑食的人,不过,肉食动物恐怕对蔬菜沙拉没什么兴趣,你主动地解决掉了那沙拉,紫甘蓝太老了,醋汁似乎也被稀释过。

 

就一直这样是否可行呢?就这样一直跟着卢平教授?他棕黄的羊反绒的靴子有几处被磨成了很光滑的灰黑色,现在仍然挂在你右脚上,一直这样是否可行呢?

 

“我就这样跟着你,行不行?”你不由自主地问道。

 

“霍格沃茨快开学了。”他瞥你一眼,但没正面拒绝,你受到了鼓励,于是兴奋地将话题延续下去,“你教我魔法就够了,你教的比别人都好...你去哪我就去哪,妈妈给我在金库里留了钱,我们就快快乐乐地做一对吟游诗人,流浪画家,占卜师...或别的什么都好,就留在这里,寻一份护林人的工作,每天扛一杆猎枪在林子里走一走...春天的时候,和熊翻滚在长满三叶草的草地...”

 

“然后我们都会被熊吃了,除非魔法部的动作更快,将我以拐卖少女的罪名抓去阿兹卡班。”他哑然失笑,“这不是挪威,雪会融化,而且没有毛茸茸的温柔小熊和融化成黄油的老虎。”

 

的确,凭借一时意气逃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已经是这梦境的极限了,你突然意识到莱姆斯鬓边的白发似乎比你父亲的还要多,他灵巧地拨号,请楼下侍者收走看餐盘。内线电话一般不会响,陌生的铃声碰撞在浅棕色木制墙壁上,以及墙上挂着的抽象画,回荡再回荡。莱姆斯接起了电话,却露出罕见的古怪神色,“是找你的,亚当斯小姐。”

 

霍格沃茨校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稍稍有些失真,不过你能认出来,“玩的还愉快吗,亚当斯小姐?”他乐呵呵地问,似乎学校里有离家出走的叛逆学生是很常见的事,“你父亲寄来的信件已经快把我淹没了。”

 

“抱歉,教授。”你无意给他添麻烦,你本以为父亲不会那么急着找你,“我和卢平教授在一起,玩的挺愉快。”

 

“不用向我道歉,你父亲也没有要你道歉的意思,不过,他有话想对你说,你现在愿意听吗?”

 

“好的。”

 

“莉娅,我很抱歉,听见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你没料到他会和邓布利多教授在一块,“听的到吗?”

 

“听的到。”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松了口气,接着就是匆匆忙忙颠三倒四的道歉,你觉得你也应该道歉,说一些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匆匆忙忙地逃开去,让他着急之类的话,但最后只是轻轻地对着塑料收声筒报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小镇的名字,“你明天来接我吧。”

 

 

 

 

 

莱姆斯运气不错,和旅馆的侍者讨价还价半天,总算破格租下了旅馆供员工休息的房间。下午的时候你们在街上随便逛了逛,你买了条薄棉的睡裙,他则给你买了一副灰粉色的手套,大小很合适。

 

“就当作迟到的圣诞礼物,或者生日礼物,你当成什么都好。”他拍拍你的肩,“开心一点,以后别再到处乱跑。”

 

月光很平静,你躺在靠窗的床上,想念着在走廊尽头逼仄房间里睡着的莱姆斯。世界上很多爱都是无目的的箭矢,无法寻求到一个确切的尽头,甚至,那可能都称不上是爱。你下床披上大衣,去推那蒙着淡蓝水汽的窗子,冷空气与银子一般的月光流淌进来,慢悠悠却固执地在房间里蔓延开去。

 

远处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叫声,似乎是在歌颂将临的春,你闭上眼睛,明日莱姆斯会踏上伴随融化雪水的旅程,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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